烤火
老家火坑里,冬天的那团火一直暖在心里!生长在山里的人们,这样暖洋洋的火边,总有很多故事。——题记
花栎树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这是爷爷加的“组合柴”——每到年关,爷爷总要加很粗很好烧的大柴,然后配上很多的晾干的“撇渣块”,把火烧的旺旺的,火苗扑哧扑哧的往上串,楼顶上熏的漆黑的楼折子,吊着刚杀不久的年猪,大块的肉,金黄金黄的。“搠筒钩子”上,吊着漆黑的炊壶,壶里烧开的水呼呼冒着热气,挺带劲的咆哮着。而柴火下“红星灰”里,有我们烧的洋芋、红苕、或者粑粑什么的,我们吃的一嘴黑;也或者我们正在烤一陀绞在筷子上的麻糖,吃的嘴角带丝,甜蜜蜜的……,爷爷和奶奶在一边忙,孩子们则悠悠然烤火粉白……
可是,这都是记忆了,爷爷05年底就不在了,如今我家也搬离了原来的山头,那“山大王”的时代一去不返。奶奶现在和幺叔一家在上头住着,冬天里,火坑的里的火还是以前那么旺么?我想一定还是旺旺的,可是,吃洋芋吃红薯的我们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围“坑”夜话了,奶奶一定常常孤单的在火边想我们,想爷爷,想离去的大姑。
——不敢去想奶奶,偶尔回去几次看见奶奶都消瘦憔悴的很,皱纹里写尽辛酸,爷爷走了,大女儿——我的大姑也走了,她的心里是多么苦呢,每次我总是好好的安慰奶奶,可是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奶奶也许和我们一样期待年关的到来吧,那时我们都可以去看她了,可以生个好火,烧“缸子”热茶,煨在火边,可以热热闹闹的,或许,只有这火,能把儿孙们围拢来,一起玩玩闹闹,吃吃喝喝,奶奶心里也才会如火一般温暖,一般热乎。
水晶姐给我留言说:原来我每天习惯的享受竟然是远离家乡的游子们日夜的期盼,不晓得人到底是怎么一种动物,对于美好的温情的浪漫的忧伤的等等的记忆总是一点一点刻到骨子里,一点也不错乱,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某个时刻,就蹦出来扰乱人心。
是啊,离家在外,即使冬天有空调有取暖器,可总觉得缺少了很多,身上暖和了,心里却不够暖和,那些因火而存在而温暖自己的记忆,在这样的冬日里,尤为鲜明,时时刻刻都可能蹦出来乱了我心。
改用一句歌词吧: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心窝。有火烤的日子,真是一种慵懒而温暖的幸福。秋天刚冷的时候,在火里烧野蒜子,那香香的味道还记得吗?而冬天里,杀了年猪烧“毛领”(小时候的最爱呵),烤猪血,或者用菜叶包了肉烧着吃;还有“凛风”吹甜了的洋芋,刚熬好拉出来的洁白的麻糖,苞谷或者豆渣粑粑,火坑底下苕坑里拿出来的红苕,弄一碗自家磨的辣椒酱(可以腌点野蒜子哦)醮着吃,即便吃的上火,也是照吃不误。时常会剥几个洋芋或者红苕给忙碌的父母,一家人围着火转,其乐融融。
我喜欢一个人在火边,发发呆,无目的的理下柴火,敲打下柴头,看火苗热烈而动感的舞蹈,偶尔会从柴头呼呼的吹出声音来,妈说那是火在笑,有亲人来的。一切都惬意而舒坦,仿佛世界只是我一个人的,常常就那么呆个半天,身上落满了漫天飞舞的柴灰……
最要命的,是火头上“搠筒钩子”上可能吊着一个老式鼎锅呢,鼎锅里有老头子现杀的大鸡公,或者喷香的腊猪蹄子,火正大,汤正开着呢,热气腾腾的冒出来,满屋子都是喷香喷香的……,唉,想不得哟。
这些日子,家里又在备过冬的柴火了吧,记得读书时,爹弄柴,而我帮忙锯柴劈柴,然后整齐的码起来,冬日里,那是一种最丰实的景象啊,想起来,仿佛还能闻见那清新的锯末香木柴香呢。只是如今,大多人家都用上了炉子,我们也不例外,没有了烟熏火燎,却也少了那火苗腾腾的快乐和满足,是不是,多年后,所有的这些,都将尘封在记忆里,随风而逝呢?